昭代將垂白①，途窮乃叫閽②，氣沖星象表③，詞感帝王尊④。

（首敘獻賦之事。上二說得悲憫，下二說得豪邁。）

①洙曰：昭代猶言明時，指本朝也。《搜神記》：將辭昭代。《前漢·杜業傳》注：“垂白老，言白髮下垂也。”鮑照詩：“垂白對講書?！雹谌罴薷F途?！陡嗜x》：“選巫咸兮叫帝閽。”③宋之問詩：“氣沖落日紅?！蓖跞诓呶模骸吧先~星象，下符川岳?！雹茕ㄔ唬汗珖L有詩云“往年文彩動人主”，即所謂”詞感帝王尊”也?！惧X箋】《唐六典》：延恩匭，凡懷才抱器希于聞達者投之。公獻《三大禮賦》，進《雕賦》、《封西岳賦》，皆投延恩匭，故曰叫閽、曰詞感帝王也。

天老書題目①，春官驗討論②。倚風遺鶂路③，隨水到龍門④。竟與蛟螭雜⑤，空聞燕雀喧⑥。青冥猶契闊⑦，凌厲不飛翻⑧。

（次言召試不遇。上四集賢應試，下四送隸有司。天老，謂宰相。春官，謂禮部。遺鷁路，期免退飛。到龍門，意在騰躍。蛟螭雜，龍門難上矣。燕雀喧，鹢路卻回矣。契闊不飛，無復飛騰之志也。）

①《帝王世紀》：黃帝以風后配上臺，天老配中臺，五圣配下臺，謂之三公。張衡詩：“天老教軒皇?！薄稌x書·山濤傳》：甄拔人才，各為題目。《南史·杜之偉傳》：與學士劉陸等抄撰群書，各為題目。②《周禮》：大宗伯為春官。《杜臆》：驗討論，謂考驗其文詞所自出，故赴試者語必典雅，唐詩可為后世羽儀者以此。孔安國《書序》：“討論墳典?！彼鍩邸?a href="/k/賜劉炫書" title="賜劉炫書" target="_blank">賜劉炫書》：“名理窮研核，英華恣討論?！雹邸?a href="/k/左傳" title="左傳" target="_blank">左傳》：“六鶂退飛過宋都，風也。”昭明太子啟：“鹢路頹風?！雹堋?a href="/k/三秦記" title="三秦記" target="_blank">三秦記》：龍門，在河東界，每暮春，有黃黑鯉魚自海及諸州爭來赴之，得上者便化為龍，否則曝腮點額而退。⑤《南都賦》：“憚虬龍兮怖蛟螭?！雹蕖?a href="/k/史記" title="史記" target="_blank">史記》：陳涉曰：“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！”何胥詩：“空余燕雀喧?！雹咔嘹ぃ⒁娛拙?。《詩》：“死生契闊?！弊⒁詾閯诳嘀狻＝裨魄嘹て蹰?，乃闊絕之義。⑧陳琳書：“陵厲清浮，顧盼千里。”《抱樸子》：“徒聞振翅竦身，不能凌厲九霄。”王粲詩：“茍非鴻雕，孰能飛翻?！薄局熳ⅰ抗栽~賦為人主所知，再降恩澤，止送隸有司，參列選序，故有青冥契闊之嘆。

儒術誠難起①，家聲庶已存②。故山多藥物③，勝概憶桃源④。欲整還鄉旆，長懷禁掖垣⑤。謬稱三賦在⑥，難述二公恩⑦。

（原注：甫獻《三大禮賦》出身，二公嘗謬稱述。末欲東還，而敘留贈之意。上四失意思歸，下四感別知己。此章四句起，下二段各八句。）

①《公孫弘傳》：弘習文法吏事，而又緣飾以儒術?！?a href="/k/抱樸子" title="抱樸子" target="_blank">抱樸子》：“起家作臺郎。”難起，謂不能奮起在位。家聲，謂詩名猶足紹祖也。②《任昉傳》：“四子并無術業，墜其家聲?！惫党鱿尻?，曾祖依藝始知洛之鞏縣，遂居于此，杜陵乃其宗族所在。夢弼泥鹿門采藥、武陵桃源，遂以故鄉為襄陽。但移鞏已經四世，襄陽無復田廬可依矣。當從朱注作洛陽故居。其曰憶桃源，欲如秦人之避世耳，不必親至桃源也。③應玚詩：“日暮歸故山。”《抱樸子》：“仙人以藥物養身。”④陶淵明《桃花源記》：“晉太元中，武陵人捕魚為業。緣溪行，忘路之遠近。忽逢桃花林夾岸，林盡水源，使得一山。舍舟從山口入，豁然開朗，屋舍儼然，阡陌交通，雞犬相聞，黃發垂髫，并恰然自樂。見漁人，乃大驚，自云：先世避秦時亂，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，不復出焉?！薄?a href="/k/方輿勝覽" title="方輿勝覽" target="_blank">方輿勝覽》：桃源，在鼎州縣南二十里，旁有秦人洞。唐朗州，即宋鼎州，今為常德府桃源縣。⑤《鸚鵡賦》：“眷西顧而長懷?！眲E詩：“誰謂相云遠，隔此西掖垣?！睅熓显唬航杏袞|西兩掖垣，乃禁墻也。⑥江總詩：“下筆成三賦?！雹叻逗胫{：“仰尊二公?！?/p>

-----------仇兆鰲 《杜詩詳注》-----------